喜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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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榆林村的记忆唐永亮小时候的冬天三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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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
星期天过得飞快,甚至于捉贼的游戏好像还没有完,陈可还沉浸在大屋里的快乐中。

王宗芬把挂在树杈的那口钟摇得刺耳的响,陈可回过神来。他发现王老师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,完美的配合她那长挑身材,削肩细腰。胳膊夹着课本,走起路昂首挺胸,但又不失温文尔雅。像一个女兵,不对,像《电影之友》封面上那个女演员。还有那双黝黑的高跟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“嘎达,嘎达。”的声音,就像来村里唱大戏时,渲染气氛的鼓点。

这种美妙的感觉,像是总爱跳到怀里撒娇的那只大花猫的爪子,一下一下挠得李可某一根神经直痒痒。

李可伸长了脖子小声地对同桌汤良说:“你看,王老师穿皮鞋走路嘎达嘎达多好听,我想攒钱给张娟也买双王老师那样的皮鞋。”汤良看着他神经兮兮没好气地说:“干嘛给她买皮鞋?再说你哪来的钱给她买皮鞋?有钱你先把你那双*棒子换了吧,整天让你熏死了!”李可翻了汤良一个白眼,悻悻地缩回脖子。汤良不忍心看他失望,胳膊肘轻触他一下说:“皮鞋真的老贵了,而且发出响声的是皮鞋后跟底下的那两个鞋掌。”汤良二姐有一双皮鞋,只有过节或者出远门走亲戚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穿。不过他见二姐换过鞋掌,至今换下来的那一副就在靠北墙的抽屉里。

陈可茅塞顿开,挺直了身子瞪得眼睛溜圆,说:“那我攒钱给张娟买一副鞋掌。”汤良甚是不解的看着他坚持的样子,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。

汤良趁他二姐不在家,偷偷拿了那副鞋掌,呼哧呼哧跑到陈可家。陈可如获至宝,双眼发着贼亮的光。“先钉在我的鞋上试试。”于是找了锤子和钉子,学着街道上修鞋的老王头的样子,人模人样的把鞋掌固定在那双*帮子鞋的后跟上。端详了一下,很满意,然后在天井里走来走去。

鞋掌钉在*帮子鞋上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,汤良总感觉不伦不类。

第二天,课间钟响。陈可向教室外走去,他想在王老师经常用皮鞋敲击的地面上再好好验证一下,一旦成功,就送给张娟一副新鞋掌,钉在她那双两边镶着三道红色条条的运动鞋上。他相信只有她配,也只有她能走出像王老师那样好听的嘎达嘎达声。

张娟与陈芳迷恋上了踢毽子,张娟踢得最准最多,猫尾巴辫子也快活地舞动着。陈芳踢得最少最慢,两条长辫子麻绳一样时不时的会拧在一起。陈可学着王老师的样子挺胸抬头从她们面前走过。不知道是操场上的地面与家里的天井有所不同;还是在张娟面前过于紧张。陈可感觉*帮子鞋的后跟突然增加了分量,就像随时会冻住在地面上。使得脚底与鞋子很难靠拢,鞋后跟就像仇人一样一下一下拍打着脚底。发出浑厚有力的“啪叽,啪叽”不合时宜的难堪声。

张娟和陈芳停下来惊讶的看着陈可。显然她们听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奇怪的声响。陈可窘迫的想快速躲开她们。越是着急一只鞋子居然没能跟上,没了鞋子的脚悬在那里稍微迟疑了那么一下,另一只脚支撑不住,身体失控向前摔了个狗啃泥。另一只鞋子也飞了出去。操场上疯闹的同学们一阵哄笑,顶数陈芳笑声最大最尖,还摇头晃脑。陈可的脸红得像一只憋着蛋下不出来的母鸡。张娟给他提留过去鞋子问:“陈可,你的*帮子鞋上怎么还有铁掌啊?”陈可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,或者有个现成的老鼠洞更好。他提了鞋子跑进厕所,见有同学在,也褪下裤子蹲到茅坑上。里面的人都走了,他却一直等到上课钟响,才从厕所里出来。

放学了,陈可第一个跑出学校。躲在学校旁边的胡同口等汤良。“汤良,汤良我在这里。”咕咚咕咚跑过去胡同口的汤良折回身。“你干啥?今天你怎么不等我啊?”陈可不自在的晃了一下身子。“怕张娟她们又要笑话我。”

汤良望着陈可游移不定的眼神,和一张难为情的脸。说:“要不我也帮你攒钱,到时候你去给她买双皮鞋吧。”

陈可舒了口气,若有所思,没有言语。

6

雪总爱在晚上下,这次下得很大。纷纷扬扬,就像生产队里的“老把式”用木掀扬起辗碎的麦秧。不多时,村庄就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。嗖嗖的北风尖叫着掠过屋顶,还嚣张的在房前屋后吱吱地吹着哨子。屋顶横七竖八的电线像是受到了惊吓不停地颤抖着。老化的电线交缠在一起,不少人家因电线打火,断电了。

幸好,陈可他大会接电线。“当兵那会老子什么样的电线没接过!”大雪把夜晚映得发亮。陈维荣得意地顺着梯子爬上屋顶,好像老天故意给他个显摆的机会。陈可用手电筒给他照明,手电光被白雪吞并了,显不出一点亮,倒是能照得陈维荣的眼睛发花。“往哪照!往哪照!你把梯子扶好就行了,瞎照!”陈维荣对着陈可吼,陈可委屈地咕嘟着嘴,但是不敢吱声。

大雪持续到第二天上午才停。凛冽的北风一直嗖嗖地吹,像冰冷的箭一样往骨头里射。恶劣的天气学校停课了,陈可换上去年他娘做的那双旧棉鞋,咔嚓咔嚓踩在天井的冰雪上试了试,不挤脚,便向大门外走去。他小姐姐今天没和大哥一起去扫雪,站在屋门口嚷:“这么冷的天也出去窜,回来非告诉咱大。”陈可回头做了个鬼脸,费力地敞开门,由于冰雪的阻碍大门变得更加笨重,陈可又用力关上。几只麻雀惊飞起来,忒儿忒儿地落到仓库的屋顶上,麻雀扑腾起来的雪落到脸上丝丝的凉。

陈可撕腿往汤良家跑去,他想去看看汤良家可别也断电了。他发现家里的梯子不见了,他猜想昨晚断电的一定不少。迎面看见汤良兴奋地边跑边喊:“陈可,你大去张娟家接电线了。”陈可没太明白,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问:“你咋知道?”汤良喘了会粗气接着说:“你大帮我家接电线,张娟她哥跑来求你大去帮忙。”汤良调整了一下气息学着张娟她哥的样子说:“就……就……大叔,我娘……就让我……来……就……求你……”。大家都知道张娟她哥张文从小口吃,急了什么话也说不明白。汤良说她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涨得脸红脖子粗,还是没表达明白,最后干脆不说话了,过去扛起梯子就走,惹得大家忍不住哈哈笑。汤良笑得直颤悠,陈可没觉得怎么好笑,也许他的重点不在这里。不过还是学着口吃人的样子“就……就……走……去看看。”拉着汤良,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向张娟家跑去。

陈维荣站在屋顶上,认真的检查着交缠一起的乱糟糟的电线。一阵北风夹起一缕雪粒子灌进陈维荣嘴里,呛得他连咳了两声。他蜷着脑袋,缩着脖子,电线上的手冻僵了,人也一定冻透了,陈可突然心痛起他大来。

张文扶着梯子,换着手放到嘴边吹热气。张娟跑出来帮她哥。冲陈可甜甜地笑着说:“陈可你大真厉害,还会修电线,我大拧过一次灯泡,说被蝎子狠狠地刺了,从此吓破胆子。”然后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眼神看着陈可。这种眼神就像王老师皮鞋发出的有节奏的嘎达嘎达声,触动着陈可的神经。竟然傻傻楞楞的僵在那里好久,直到张娟她娘走近跟前说:“你大晌午在我家吃饭,我炒了鸡蛋,煎了咸鱼,和你二爷喝壶酒,等回家告诉你娘一声。”陈可在如醉如痴中恍惚地摇着头,嘴里却没忘记“嗯嗯嗯”的连声应许着。

汤良拽了一把陈可,两人往回走了。喜鹊喳喳地叫着从他们头顶飞过。陈可昂起头盯着喜鹊看,今天的叫声比平时好听。街头有一棵孤零零的老榆树,两只喜鹊一前一后地落到树杈上,抖落一地的雪花。

太阳从铅灰色的云朵里,无精打采地露出头。陈可的心里却是艳阳高照。

完稿于/4/5

作者近照

编辑:厉剑童

邮箱:hclj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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